送別杜近芳：病榻通話，聊的十之八九仍是京劇

昨天，千余人趕來送杜近芳先生最后一程。 本報記者 甘南攝

　　“梨園失泰斗，藝魂永駐，素貞望斷香君情;杜鵑泣近芳，后學承志，英臺哭祭瑤環(huán)心。”昨天上午，八寶山革命公墓大禮堂門前樹起挽聯(lián)，國家京劇院藝術風格的奠基者之一、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杜近芳的遺體送別儀式在這里舉行。杜近芳的親屬、生前好友、弟子、戲迷觀眾及國家京劇院演職員等千余人從各地趕來，送別藝術家最后一程。

　　塑造古代人不是“舊的人”

　　杜近芳是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(京劇)代表性傳承人，4月17日因病醫(yī)治無效在北京逝世，享年89歲。昨天清晨剛八點多，八寶山告別大廳前就有人陸續(xù)到來，前來送別的人們胸前佩戴白花，眼中透著哀思。大家在告別廳一側的回廊中安靜地排起長隊，等待見杜近芳最后一面。

　　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劉長瑜來送別杜近芳，“杜近芳先生是優(yōu)秀的大藝術家，她不只是模仿，而是根據(jù)時代的發(fā)展，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，抱有初心，尊重傳統(tǒng)，守正創(chuàng)新?！痹趧㈤L瑜看來，杜近芳塑造的傳統(tǒng)劇目中的古代人不是“舊的人”，而是與時俱進的形象，所以才能被現(xiàn)代人接受。

　　“她創(chuàng)排了很多劇目，不光是古典的，還有現(xiàn)代的劇目，都是正能量的作品，永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?！眲㈤L瑜說，杜近芳在創(chuàng)排現(xiàn)代戲《紅燈記》時，反復修改，有很多精彩的唱段，鏗鏘有力，如珠玉落地。

　　說到杜近芳的離去，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，“今天我們失去了這么偉大的藝術家老師，很遺憾，但也沒有辦法……我現(xiàn)在也老了，我也希望把黨和國家對我的培養(yǎng)，給年輕人傳承下去。我深深懷念敬愛的杜近芳老師?！?/p>

　　在京劇改革創(chuàng)新上貢獻重大

　　九點，告別儀式正式開始。告別大廳外擺放著兩塊大屏幕，播放杜近芳生前演出、授課的照片，與她演唱的《白蛇傳》《謝瑤環(huán)》《桃花扇》《柳蔭記》等代表作片段交替輪放。藝術家音容宛在，吊唁的人們依次緩緩步入吊唁廳，鞠躬行禮，作最后的送別。

　　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葉少蘭從告別廳出來，眼中還閃爍著淚光。提到送別杜近芳，他哽咽著說不出話，反復整理情緒，從口袋里拿出手絹，擦擦眼中的淚水，又清了清嗓，“杜近芳老師去世，我和大家一樣非常沉痛，她是一位杰出的京劇表演藝術家。她的一生，為京劇、為我們的文化事業(yè)創(chuàng)作了眾多膾炙人口、流傳至今的經(jīng)典作品，為京劇事業(yè)做出了巨大貢獻?！比~少蘭還說到，杜近芳晚年培養(yǎng)了眾多優(yōu)秀學生，為京劇事業(yè)輸送血液，“希望她的藝術能發(fā)揚光大，一路走好?！?/p>

　　“生于亂世，長于治世，成于盛世，流傳后世?！边@是杜近芳一生的寫照。和她共事多年的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李維康說：“杜近芳老師是苦出身，一輩子很不容易，對黨有很深的感情，在改革創(chuàng)新方面，她做出重大貢獻?！眲?chuàng)排《紅色娘子軍》時，李維康與杜近芳在同一劇組，在她記憶中，杜近芳個性直率熱情，對事業(yè)執(zhí)著認真，“老人家的很多方面都值得我們學習?！?/p>

　　因材施教培養(yǎng)一批年輕新秀

　　杜近芳晚年把主要精力放在藝術傳承和經(jīng)驗總結上。多年來，她因材施教，培養(yǎng)出一批獨當一面的優(yōu)秀演員和年輕新秀，她的弟子們也帶著哀思前來送別。

　　杜近芳的學生陳淑芳說，雖然之前就知道恩師生病，但得知她離開的消息非常突然?！胺浅１矗瑹o法用語言形容。那天晚上我一宿沒睡，眼前不知不覺浮現(xiàn)出和老師在一起學習、聊天、在外地演出的場景。”陳淑芳在上世紀80年代末拜杜近芳為師，跟杜近芳學習，也曾同臺演出，“杜老師在做人上非常好、非常正，在藝術上給予我們很多，徒弟對師父的感恩，是藏在內(nèi)心里說不出來的?！?/p>

　　陳淑芳深情回憶，在杜近芳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，因為疫情關系，她不能去醫(yī)院探望，但經(jīng)常通電話。“剛開始杜老師底氣還很足，一周一次的電話，通話時間都在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，說的十之八九都是關于舞臺藝術。”杜近芳囑咐她，在舞臺上鍛煉了好幾十年，也應該有擔當有傳承。“杜老師跟我說有些戲可以改，可以動一動，有些戲她自己改過，但可以改回來?！标愂绶颊f，“杜老師希望我們在傳承中做出貢獻，把老師獨特的舞臺藝術傳承下去。我想說，師父您放心，您囑咐的我牢記心間，愿您一路走好!”

　　青年演員竇曉璇也回憶起一件杜近芳生前的小事。幾十年來，杜近芳為了保護嗓子，不吃堅果，不喝冷飲。晚年時，竇曉璇夏天到杜近芳家中學戲，老師特意囑咐她，“要喝熱水，溫水都別喝?！闭f完，老師自己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可樂出來?！斑@是她特別可愛的一面，我想她可能是在彌補自己年輕時的遺憾?！备]曉璇說，杜近芳一生對藝術都充滿執(zhí)著，“她經(jīng)常跟我說，這輩子唱戲沒唱夠，來生哪怕唱小花臉，也要繼續(xù)唱戲?！?/p>

　　韓軒

來源：北京日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