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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書鈞:我覺得自己很幸運,對于未來只有虔誠

華夏經(jīng)緯網(wǎng) > 文化 > 文化人物      2021-11-23 10:18:24

  《野馬分鬃》本周五上映 90后導演被寄予厚望

  魏書鈞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,對于未來只有虔誠

  正如他所執(zhí)導的電影《野馬分鬃》一樣,90后導演魏書鈞以一種自由、桀驁的姿態(tài)闖入了華語電影圈,帶來一股嶄新、明銳的力量,影片將于11月26日在全國上映。在這部自傳體電影中,有著魏書鈞本人30%至40%的真實經(jīng)歷,帶著一種成長的野性,卻又不乏青春的共鳴。而魏書鈞則相信,電影的命運在延展和生長,不再局限于自己的人生故事,此時回望影片所記錄的那段大學畢業(yè)的時光,魏書鈞早已不像主人公那般叛逆和迷茫,反而有了一種混沌逝去的傷感。

  看似溫和的魏書鈞,骨子里卻“自有一番主張”,這可能來自于他從很小就習慣于反思和思索,而拒絕所有的慣性思維,而正是這種不走尋常路的性格,使得他作為如此年輕的導演,卻能在影片中嫻熟地呈現(xiàn)出豐富的意象,拍出了“不一樣”的電影,甚至成為了戛納電影節(jié)的???。

  2018年,魏書鈞的研究生畢業(yè)短片《延邊少年》獲得第71屆戛納電影節(jié)短片競賽單元特別提及獎;2020年6月,他執(zhí)導的劇情片《野馬分鬃》入圍第73屆戛納電影節(jié);2021年6月,他執(zhí)導的劇情片《永安鎮(zhèn)故事集》入圍第74屆戛納電影節(jié)導演雙周單元。

  而魏書鈞的名字在這兩年的平遙影展、First影展也是焦點,他因作品獲獎而被頻頻提及,已然成為業(yè)內(nèi)被寄予厚望的“導演新星”,近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,魏書鈞本人對此則是一副淡淡的神情,稱自己未來只是希望能把創(chuàng)作做得更好。

  即將畢業(yè)時的心態(tài)很像“野馬分鬃”

  不太確定自己想要什么,但是,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

  電影《野馬分鬃》由阿里影業(yè)“可能制造”出品,曾受邀參展倫敦、釜山等國際知名電影節(jié),并在平遙國際電影展、海南島國際電影節(jié)榮獲多項榮譽。2020年,影片入圍第73屆戛納電影節(jié)官方單元,成為唯一入選2020年戛納電影節(jié)官方單元的華語電影長片。此外,主演周游也憑借此片獲得第四屆平遙國際電影展“費穆榮譽·最佳男演員”。電影講述了錄音專業(yè)的阿坤在大四即將畢業(yè)的時候,買了一輛二手吉普車,他一心要開去內(nèi)蒙古的“遠方”,但也許那只是一種逃避,在這個城市里,他保留著內(nèi)心的“野性”,不肯被馴服,但是,他為此卻要付出代價——畢業(yè)受阻,與女朋友面臨分手,在“學生劇組”里遭遇著種種不靠譜,與母親的關(guān)系面臨破裂,因為酒駕被吊銷駕照,進拘留所……在即將走上社會的時間節(jié)點上,他面臨著各種不友好的未知事件,最終,他被剃去了一頭長發(fā),又賣掉了二手吉普車,而這輛吉普車則被賣到了內(nèi)蒙古,替他完成了草原上的馳騁。

  這個故事是魏書鈞和朋友聊天的時候,根據(jù)自己的經(jīng)歷,突然聊到的,“我畢業(yè)時確實買了一輛吉普車,也因為吉普車經(jīng)歷了一些事,這是真的,車被賣到草原也是真的,我當時就想象著這輛車最終到達了草原上是什么樣子,是什么狀態(tài),覺得很有意思?!?/p>

  雖然影片有自傳體的性質(zhì),但魏書鈞認為,電影里真正可以對照的現(xiàn)實性和自傳性大約有30%至40%,主人公阿坤酷似“野馬”的發(fā)型魏書鈞也曾經(jīng)留過,“年輕時沒想過好不好看,就想要與眾不同,要跟別人不一樣”。

  而這樣的發(fā)型就像是阿坤的內(nèi)心一樣叛逆,與周圍所有的關(guān)系格格不入,魏書鈞覺得阿坤的狀態(tài)很像是草原上野馬疾馳時分開的鬃毛,體現(xiàn)了一種生命的律動,“就像我們畢業(yè)時真正開始面對成人世界的時候,不太確定自己想要什么,但是,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”,于是便有了“野馬分鬃”的片名和意象,也使得這部影片在情節(jié)曲折之中讓人感到輕松、反諷之中又有傷感,有個體的真實,又有普遍的社會性,成為了區(qū)別以往的青春故事。

  《野馬分鬃》的故事背景發(fā)生在大約十年前,魏書鈞是否擔心如今年輕人的關(guān)注點已經(jīng)有所不同?魏書鈞認為,即便觀眾跟片子里的成長背景可能不一樣,但青春的味道是相似的,“一個好的青春片是抓到了青春本質(zhì)的東西,環(huán)境會變,時代精神是有區(qū)別的,但青春本質(zhì)的東西一直存在”。

  電影中的主人公種種出格,生活中的魏書鈞并不叛逆

  影片中很多情節(jié)讓人感覺仿佛在暗諷著什么,但其實內(nèi)容卻很真誠,這樣的反差像是魏書鈞與觀眾之間開的小玩笑,打破了觀眾對于固有形象的認知。比如,影片中,阿坤去臨時幫忙的劇組進行錄音工作,劇組導演油膩地追著女主角說戲,別人想讀讀劇本,導演反問的是:“王家衛(wèi)、洪尚秀誰用過劇本?”對于這個人物是否在影射演藝圈的不靠譜,魏書鈞表示:“我會把我自己或者身邊朋友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放在他的人設(shè)上,其實,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,每一句話都是我認同的觀點,但那個角色總是在不恰當?shù)臅r機,用不恰當?shù)姆绞皆诒磉_自己,反而會讓人覺得這個人很虛偽、很無知、很好笑。而這個導演的狀態(tài)其實也是很真實的,很多學生在學電影的過程中,總有自己還摸不清頭腦的時候,覺得某個大師說的話,自己覺得吸收得很好,就會拿來說,或者照著這個話去實踐?!?/p>

  片中的阿坤作為一個有過劇組錄音經(jīng)驗的學生,并不喜歡老師的紙上談兵,有一段上課“沖突”的情節(jié),魏書鈞表示自己并不是在諷刺老師,而是在思索教育的意義,“我想說明阿坤這個角色,他是有看法、有想法、有認識的,哪怕是211、985,也很難培養(yǎng)詩人,所以,自我教育挺重要的。教育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想想教育有沒有用,有沒有意義。所以,電影里面針對的不是一個老師,或者指某個人,就是表現(xiàn)我們接受教育、被教育的時候應(yīng)該想一想的問題?!?/p>

  有趣的是,相對于電影中的種種出格,生活中的魏書鈞并不叛逆,他形容自己平時嚴肅、拘謹而順從,“去電影節(jié)的時候,我都是躲在一邊”。

  創(chuàng)作過程也是“在路上” 包含著眾多未知

  魏書鈞小的時候曾經(jīng)當過演員,但大學的時候并沒有學習表演專業(yè),而是選擇了錄音系,“我只演過兩年戲,當時,家里是希望我能正??即髮W,后來想讓我去讀播音,才想到考傳媒大學,開始關(guān)注這個學校,我在讀研究生時就選擇了導演專業(yè),因為當演員畢竟有些被動”。不過,當演員的經(jīng)歷也并非是過眼云煙,魏書鈞做導演的時候,他會覺得同理心更強一些,“知道攝像機之前的那些人,是什么感受?!?/p>

  對于魏書鈞來說,進入電影之門算非常順利,第一部短片《延邊少年》作為研究生的畢業(yè)作品,講述了“少年的煩惱”,魏書鈞自己拿了一半的錢“投資”拍攝,也另外找到了一些錢,他很慶幸當時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,“拍短片時,最重要的不是大家義務(wù)幫我做這件事,而是大家想法一致,都愿意去嘗試,短片給了我很多長片給不了的東西,有很自由的東西,大家也沒有什么壓力。15分鐘的片子,拍個三五天,不好再拍一天,都可以,調(diào)頭也容易?!?/p>

  而這樣的無拘無束的氛圍也讓魏書鈞很懷念,“全世界各個地方所謂電影新浪潮,都是一批人同時出現(xiàn),可能有導演、編劇、演員,今天我給你做攝影,明天你做我的導演,大家以不同的角度,都在這件事情里面持之以恒地做,在沒有特別多外部資源的時候,這個氛圍是一個很大的幫助?!?/p>

  對于一位年輕導演來說,魏書鈞的創(chuàng)作過程也是“在路上”,拍片是一個新奇的事情,會讓書本中曾經(jīng)枯澀的概念,變成高度凝練的總結(jié),閃爍著光芒,“比如,老師說電影是時間、空間的藝術(shù),拍《野馬分鬃》之前我對時間、空間,我們在做什么樣的事,其實沒有什么概念,不知道如何表達空間,也不知道表達空間對于電影意味著什么,這些很基礎(chǔ)的東西反倒會在實踐前后有比較大的認識上的差距。再比如,很簡單的一個鏡頭,近景、中景之間的差異,初步學的時候只是取景框的大小,但實踐之后發(fā)現(xiàn)有很大的變化,有不同的景別的運用,其實是有巨大差異的,它們之間的差異是要通過不斷地拍,不斷地想才能感受到?!?/p>

  而魏書鈞的電影觀念中包含著“未知”,“第一,我把電影當作一個輸出的藝術(shù)形式,對于我來說,它表達了我當下的想法;另外一方面,我有很多問題,很多困惑,不是說都是在已知全知的狀態(tài)才去拍攝,有的時候是帶著問題和角度去拍攝的?!?/p>

  在《野馬分鬃》拍攝時,魏書鈞會根據(jù)現(xiàn)場情形而“即興發(fā)揮”,把最重要的決定性的瞬間放在現(xiàn)場,這也讓很多情景變得生動,產(chǎn)生意外的驚喜。影片中,有一個長鏡頭是女主角拿著紅色氣球上了電梯往下走,而男主角坐上了電梯往上升,兩人就這樣相錯而過,有著人生歧路的況味。魏書鈞告訴記者:“我們在家里寫劇本的時候,通常很難把場景構(gòu)建得事無巨細,而在真正的場景里則有演員、有裝扮、有環(huán)境,那才是電影發(fā)生的時候。如果現(xiàn)場有新的發(fā)現(xiàn),那么,我們把這個發(fā)現(xiàn)用到一場戲里面,往往就很生動,這種生動不是通過前面撰寫劇本能達到的,所以,拍電影我們也總是帶著這樣的期待?!?/p>

  魏書鈞解讀了那場電梯戲份的“火花”,“那天剛到的時候,副導演拿來了一個紅氣球,我說這個挺好玩的,應(yīng)該用氫氣讓它飄起來,我們順著氣球把鏡頭從一樓拍到二樓,但是,由于現(xiàn)場沒有氫氣,我們就注意到電梯了,就想如果把這個加上去,主角在電梯里,他們兩個一上一下,他注視著底下,我覺得這個畫面還挺有感覺的?!?/p>

  而另一場主人公阿坤和朋友童童修完車,關(guān)掉大燈在黑暗中行駛的戲份魏書鈞很喜歡,他透露,那段情節(jié)也是臨時的靈感,“有一次吃飯,童童這個演員突然間說了一句話,說‘關(guān)燈后沒有任何光亮,感覺太黑了,人死了之后,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’,他這個話一說,我當時雞皮疙瘩就起來了,覺得這個特別像我們最初對死亡的想象。瘋玩的兩個孩子,他們可能有一腳踩到某個終極命題里面,肯定也是想不明白,恍了一下神,又回來了,這個還挺奇妙的。所以,我們就把這句話放進去,加了開關(guān)大燈的情節(jié),一邊開車一邊走,那個畫面漆黑一片,但在電影院里面能聽到風的聲音,也做了一些細節(jié)來渲染這個氛圍,我挺喜歡這場戲的?!?/p>

  藝術(shù)跟聰明沒關(guān)系,但是藝術(shù)能體現(xiàn)一個創(chuàng)作主體的智慧

  影片中,男主角阿坤要面臨著成長的壁壘,而作為新人導演,他是否也要經(jīng)歷艱難的破繭而出?魏書鈞表示,現(xiàn)在中國年輕導演的機會還是很多的,“通過創(chuàng)投或者各種大小的電影節(jié),每年有很多新導演的新作品,被大家看到,相比于國外的年輕導演,內(nèi)地新導演的機會更多,國外的年輕導演要想進入所在的工業(yè)體系中非常難”,不過,魏書鈞表示,電影是一個夢想,每個人實現(xiàn)夢想的路不一樣,無論是否順利,無論遇到的挑戰(zhàn)是什么,還是要努力去做。

  因為《野馬分鬃》,他的“才華外露”也獲得了一致的贊譽,魏書鈞笑稱外界對自己評價的措詞好像是有些變化的,“小聰明、聰明、靈光……有一系列的措詞”,但魏書鈞顯然對這些夸贊有著自己的理解,“我覺得拍電影對于一個藝術(shù)來講,智慧是重要的,聰明本身沒有褒貶可言,我們可以很笨拙地做一件很動人的事情,這也是藝術(shù)的本質(zhì),所以藝術(shù)跟聰明沒關(guān)系,但是藝術(shù)能體現(xiàn)一個創(chuàng)作主體的智慧,如果這個藝術(shù)有這樣的意圖,我覺得這兩個詞有一部分交集?!?/p>

  魏書鈞的創(chuàng)作也深受一些優(yōu)秀導演觀念上的影響,“比如,侯孝賢導演,他的作品總能給人以一種胸襟開闊,好像天地很寬廣的感覺,他的悲天憫人的視角,是我看別人的電影,看國外的片子都感受不到的,這種感受無法被替代,他有比較強烈的寫實的電影基礎(chǔ)。他原來也拍過很多很賣座的片子,后來他們開始拍新的電影,對我來說影響挺大的,很想追求真實自然的那種感覺?!?/p>

  另外一位影響魏書鈞很多的是韓國導演洪尚秀,魏書鈞說:“我看了他的作品之后才知道電影還能這么拍,這么多對話,還能拍得這么有趣,他是影壇特別活躍的、一直彰顯作者性的導演?!?/p>

  我們通過這個電影通上電了,這個事就是有意思的

  而對于魏書鈞自己想成就什么樣的風格?魏書鈞說:“風格是外部的評價指標,不是創(chuàng)作的驅(qū)動力,如果過于關(guān)注這個事,我覺得是無效的。創(chuàng)作主體想要什么風格,一是跟創(chuàng)作沒有關(guān)系,二是對創(chuàng)作沒有幫助。原來達內(nèi)兄弟在接受采訪的時候,被問到風格的問題,他們作為電影大師級人物表示,風格就像是風,如果著急尋找它,可能就不知道它在哪兒。做你該做的事,你停下來,自然就感覺到風在了,這個是很好的比喻?!?/p>

  一位年輕導演在未來如何保持著創(chuàng)作的純度,魏書鈞的答案是,多見喜歡的人,少見不喜歡的人,多看好東西,少看壞東西,“因為你的環(huán)境會讓你的標準發(fā)生變化,而且這種變化是不自知的,慢慢地就會出問題”。談及未來是否會與商業(yè)做些妥協(xié),他表示要堅持電影最核心的東西,“導演想講的,講述的方式,這些是不能被改變的”。

  電影帶給魏書鈞最大的滿足感就是跟觀眾的交流,他也會主動去豆瓣上看影評,只要說得有道理,他都會接受,“作為導演,對觀眾的尊重和理解都放在作品里面,之外的事并不重要,大家通過觀看電影有了一些交集,彼此通過這個電影連接到一起,而不是觀眾要按照導演的意愿來走,電影這個事本來就是主觀的體驗,每個人的背景和知識結(jié)構(gòu)都不一樣,所以,不能強求,我們通過這個電影通上電了,這個事就是有意思的。”

  也因此,《野馬分鬃》上映后,魏書鈞期望可以見到更廣泛的觀眾,“各式各樣的,各種年齡,各種背景的觀眾,我都想知道大家是什么反饋。每個個體都是很獨特的,大家從電影里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,也許他只喜歡五分之一,那這五分之一跟他有交集,有連接,也是挺有意思的,這個不用強求?!?/p>

  魏書鈞接下來的作品《白鶴亮翅》同樣頗受關(guān)注,該片也是取自太極招式的名稱,但他表示,《白鶴亮翅》與《野馬分鬃》的故事完全不一樣,沒有系列性質(zhì)。該片將在兩地拍攝,目前,其中一地的拍攝已經(jīng)完成。

  魏書鈞感慨自己在電影圈是一個很幸運的人,對于未來只有虔誠,“前路漫漫,我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從事與電影有關(guān)的工作?!?/p>

  文/本報記者 肖揚 供圖/王璇

來源:北京青年報

文章來源:北京青年報
作者:肖揚  |  責任編輯:虞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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