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助者的反饋。
求助者的反饋?! ?/p>
志愿者的微信群列表截圖?! ∫环萦纱髮W生創(chuàng)建的“上海醫(yī)療緊急救助”共享文檔里,截至4月10日,求助信息的編號已經(jīng)排到了1688。求助者的情況描述都不長,卻意味著一個個急需解決的困境,新冠陽性患者的血透問題、精神科患者的斷藥問題……
有求助者打來電話時失聲大哭,有得到幫助的人想要送去錦旗,在這份共享文檔里,信息的傳遞,變成了一場生命接力。
文檔很年輕,建立12天,僅憑社交網(wǎng)絡轉(zhuǎn)發(fā)、校園媒體擴散,創(chuàng)建者招募學生和社會中的志愿者參與進來,分工明確——核實組打電話聯(lián)系求助者,棘手難題留給跟進組,宣傳組把文檔推廣到更多平臺,還有法律組、醫(yī)藥組、渠道組、數(shù)據(jù)組、表格組等。
截至目前,大約三分之一在文檔中登記信息的求助者得到了幫助,這個數(shù)字還在增長。
對外經(jīng)濟貿(mào)易大學大三學生華融琦最先產(chǎn)生了創(chuàng)建文檔的想法。他是上海人,在校園里組織過馳援武漢新冠肺炎疫情、為河南鄭州暴雨災害募捐物資的活動。3月30日,他見上海疫情漸趨嚴重,建立了共享文檔分享到朋友圈,由此招募到最早的一批核心成員。大家通過校內(nèi)媒體等各種渠道擴散,召集身邊的同學和社會熱心人士,短時間、小范圍地形成了刷屏現(xiàn)象,“我一打開朋友圈,連刷十幾條都是這個共享文檔?!彼渭褧F對筆者說。
宋佳旻也是一名學生,是團隊里的核心成員,她評價華融琦“性格開朗,有很強的組織能力,善于做總體規(guī)劃也樂于牽頭公益活動,大家都很信任他”。
到目前為止,微信群志愿者總?cè)藬?shù)有200余人,常態(tài)化維護文檔的有幾十人,大學生們都是利用課余時間去聯(lián)系求助者,幫他們找解決問題的渠道,“有時候我馬上要上課了,就把電話號碼發(fā)給‘弟寶’幫我對接?!焙藢嵔M組長趙怡萌說。
趙怡萌口中的“弟寶”是一名18歲的大一學生,叫徐懿行,因為在團隊里年齡最小,大家喜歡喊他“弟寶”。他曾參與過一些急救培訓,可以簡單判斷求助人是否有生命危險,然后負責把求助人信息分配給不同的醫(yī)生,由醫(yī)生志愿者幫助他們。
在志愿服務的過程中,徐懿行發(fā)現(xiàn)求助者中老年人較多,他們本身有常見的基礎疾病,比如糖尿病、高血壓、心臟病等,需要長期服藥。一旦社區(qū)封控,家中藥物短缺,他們就很難買到藥。年輕人能利用各種網(wǎng)絡軟件買藥,但老人不會用,甚至沒有聽說過。
徐懿行接觸過一位獨居老人,有尿毒癥,需要做血透,必須去醫(yī)院,“這個很難辦,得一個關卡一個關卡去協(xié)調(diào)”。他提前聯(lián)系好醫(yī)院,打電話給居委會開證明讓老人出門,幫老人找車。找不到車,居委會和街道也沒法給老人安排車輛,徐懿行幫老人叫了網(wǎng)約車。
他還提到一位令他印象深刻的老人,接電話時,老人在電話那頭哭,她說:“求求你,求求你,幫幫我,這個真的很痛很痛哦?!崩先诵鹿诤怂釞z測陽性,在酒店隔離,因為本身有痛風和高血壓,走不了路,當?shù)刂驹笀F隊因為一些限制,不能直接對接。徐懿行把街道和隔離點的電話號碼給老人,教她怎么打。后來,居委會、街道的工作人員幫老人從家里把藥拿到了隔離點。
一些老人給徐懿行打過電話,問題得到解決后,會很信任他。再打電話來時,會問一些細小的問題,徐懿行會耐心作出解答。比如,“馬桶會不會傳播新冠?開窗會不會傳播新冠?蓮花清瘟能不能預防新冠?”
互助模式開始突破年齡界限,徐懿行說:“好多老人特別熱心,一心想幫助別人。有個剛做過心臟支架手術八九十歲的老人,顫顫巍巍的,非要當居委會志愿者。我勸了半天才給勸回去?!?/p>
他和團隊里的其他同學關系很好,即使之前從未見面,因為這份文檔聚在一起,互相變得熟悉,他喊核實組組長趙怡萌“趙姐”,并笑談“天下大學生是一家”。
比起“弟寶”,趙怡萌更感性,身為核實組組長,她每天晚上幾乎都在處理求助信息,打電話、開例會復盤。“說實話,我昨天晚上做夢都夢到我家里人得癌癥了,因為睡前處理的幾條信息,都是惡性腫瘤病患?!钡笞约焊永硇缘厝ヅ袛噙@些信息,“不要把自己帶進去了,反而幫不了他們?!?/p>
為核實、跟進大量信息,趙怡萌加了20個微信群,新信息提醒小紅點上的數(shù)字總在不停上升。她每天用一個半小時吃飯、洗澡、洗衣物,晚上課前還要給新手志愿者開培訓會。她下課后要開每天的工作例會,例會結(jié)束后也有一些求助信息需要對接。
除了這群大學生,上海被封控在家的年輕人也參與到這份文檔的建設和問題的解決中。25歲的楊西是一名法律從業(yè)者,一開始他在網(wǎng)上看到一位老人沒有醫(yī)院收治,感到氣憤,覺得社會不應如此,他想給老人買點飯,但后來朋友提醒他,相比于吃飯,藥品缺乏和就醫(yī)困難的情況可能更加危急。
楊西上網(wǎng)找類似的渠道,剛好看到那份文檔的鏈接?!安稽c進去還好,一點進去發(fā)現(xiàn)很多求助信息都很嚴重,我一開始都是不知道的?!彼f。
為了規(guī)范工作的整體流程,宋佳旻制作了一份試卷,內(nèi)容是參與這項志愿活動應該注意的事項,包括打電話應該問什么問題,有什么需求,有沒有確診,在哪家醫(yī)院,有沒有家屬陪同……“其實是一份工作指南,讓志愿者能熟練掌握操作?!边@些問題,成了楊西之后幾天掛在嘴邊最多的話。
利用休息時間,他負責接求助者的電話,在兩天的周末時間里,他解決了四五十條求助信息中的問題。他發(fā)現(xiàn)求助電話大致分為兩類,一部分是求藥的,另一部分是求看病的?!坝袝r候從晚上10點開始,一個小時可以接20個電話?!毕啾扰c求助者共情,他更傾向于冷靜詢問。
由于上海處于疫情的特殊時期,線上買藥難,線上藥店每個小時可能只開幾分鐘,“一開的話,幾千個訂單涌進來,藥店處理不了的,別說老年人了,年輕人都不一定搶得到?!钡跅钗骺磥?,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,“只要這個藥搜得到,可以直接給藥店打電話,問庫存,再詢問線上開放時間,知道了時間再去買,大部分是可以買到的?!彼蚬P者介紹,今天他已經(jīng)用這樣的方式幫5位求助者買到了藥品。
從事法律行業(yè)的他工作邏輯嚴密、善于分析,在對接文檔信息時,他也追求效率的最大化,認為很多情況是信息的不對稱導致,“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信息銜接起來”。他從100個求助者中用關鍵詞篩選了所有糖尿病患者,并把他們匯集到一個微信群里,如果不會操作,就讓家人進群,集中說明買藥渠道,“這樣的好處就是,以前一條一條地處理,一人一天10條就很多了,但這樣我一個小時幫助了19個糖尿病患者?!?/p>
范爐冰今年30歲,住在被上海封控的小區(qū)里,通過朋友的轉(zhuǎn)發(fā)了解到這份文檔?!拔矣X得我必須得作出一點努力,因為這些求助者面臨的困難,可能是將來我的父母或我自己也會遇到的。”他讀書時家里不富裕,收到過來自社會的資助。擁有這樣的經(jīng)歷,他產(chǎn)生了強烈的、幫助他人的愿望。
他利用個人公眾號,發(fā)布招募志愿者的信息,希望更多年輕人可以參與進來,冷靜地去面對疫情。周末空余時,范爐冰還會去社區(qū)幫忙送藥,他認為“志愿服務是社會資源的一項輔助功能,能或多或少地幫助到他人”。
解決問題的過程并非一切順利,也有碰壁的時候。有一名急性腎衰竭的患者,已經(jīng)全身浮腫,又檢測新冠陽性,需要120救護車,但醫(yī)療資源有限,志愿者也沒法聯(lián)系調(diào)動車輛;精神科患者買藥有限制,有些藥買不到,能買到的藥也需要身份證才能拿到;幫忙找好了藥店,患者要自己去買,去了以后線下藥店則沒開門。
文檔的建設者們逐漸摸索出解決問題的渠道,制作出相應的尋醫(yī)求藥的指南。比如,買藥之前可以先搜索“上海藥店”,查詢哪家藥店在售這種藥品,通過自我解決的方法分流一部分,減輕志愿者的工作量?;谇捌诜e攢的信息,他們又創(chuàng)建了一份“就診地圖”,求助者通過什么渠道在哪里順利買到了哪種藥,都有詳細的記錄,不透露任何隱私,但能將購藥方式直接共享給更多需要的人。
除了接收求助信息,這群年輕人也會主動去收集需求。他們在微博“上海抗疫求助”的超話中看到不少求助信息,錄入文檔后,核實組和跟進組會嘗試幫忙解決。
他們知道,共享文檔有不方便使用的地方,老人不會填,需要聯(lián)系家屬協(xié)助;一條一條收集,需要大量人工錄入、核實、跟進;相當一部分問題解決不了,志愿者會試圖聯(lián)系其他社會組織。
通過這份文檔解決困難的人,不少會來反饋,或者發(fā)感謝的短信。有人邀請志愿者等疫情結(jié)束,來家里坐坐,有人想送面錦旗。“我們是一支臨時的團隊,由一份共享文檔相連結(jié),甚至算不上組織,不用了?!?/p>
范爐冰對筆者說:“年輕人雖然社會資源不多,但合力去做這樣的事情會形成社會的一種風尚,參與的人多了,大家會覺得這是件很酷的事情。”
“做這件事是有風險的,但年輕人敢擔當,敢去做,再加上精力也好。”楊西這樣總結(jié)他們的優(yōu)勢。
“雖然缺少一些社會資源,但大家的合作氛圍很好,都在努力做事去解決問題。”宋佳旻對筆者說,“能夠聚在一起,我們整個團隊就是一種理想主義?!?/p>
?。▽嵙暽?羅宜淳 來源:中國青年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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